总法嘉选|迪斯离任——巨人转身的大众能否“人去法存”？
总
法
嘉
选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一个新法落地，会涌现多少解读，一个热点案件，会激起多少讨论。
每一天，我们都被信息淹没，焦虑没有时间读，却又怕错过了最重要的那一条。因为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就是需要通过获取精准高质量的新信息，为自己，为公司，为客户做出高效正确的决策。
为了给精进的法商人才们落实“双减”政策，法嘉特此邀请诸位业界资深的总法律顾问，以他们行走江湖多年的火眼金睛，为大家推荐他们会阅读与收藏的佳作，以期为大家繁忙的工作带来一丝“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偷个懒”的小确幸。
编者按
大众汽车集团监事会于 2022 年 7 月 22 日宣布，任命保时捷CEO奥博穆（Oliver Blume）为集团新任董事长，接替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
Oliver Blume目前担任保时捷CEO，他于 1994 年加入大众汽车集团，并在奥迪、西雅特、大众和保时捷品牌担任管理职务。
大众汽车此次换帅，不少媒体解读为大众管理层长期冲突的结果，不过也有人认为大众此次的举动，不是要否定改革路线，而只是让迪斯自己为改革中出现的失败买单。到底哪种解读更贴合大众此次人事变动的初衷？阅读完下文，想必大家都会有一些感悟。
来源：坚持装深刻
作者：周伯通
7月22日周五晚，大众汽车集团宣布现任保时捷CEO奥博穆将于9月1日起接任迪斯，担任集团CEO职位
迪斯离开了大众的驾驶舱
在公告发出前几个小时，迪斯还在LinkedIn上推文表示汽车工业太不容易，经历了俄乌战争到芯片短缺，但尽管如此，我们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
他提到了大众电动车的需求激增以及中国市场的反弹。
还表示“经历了高压的2022上半年后，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期待着一个‘当之无愧’的暑假。
回头来看，他的这段推文意在隔空喊话，身在美国的他希望引起决定命运的监事会成员们的注意，但这并没有改变他被下课的命运。9月1日开始，他将有一个漫长的假期。
迪斯被炒鱿鱼引起了行业的关注。要知道，就在1年前，大众监事会曾召开会议投票表决，最终通过迪斯2020年就提出的延长工作合同到2025年的要求。迪斯知道汽车行业面临诸多挑战，他的诸多变革举措必然会得罪很多人。
而汽车行业的投入总需要2-3年的周期效果才能显现，本以为合同延长后，他重新获得了监事会的信任，可以放心大胆再干四年，去实现”大众最迟2025年要超越特斯拉“的誓言。但没想到离他合同延长才一年的时间，他就被监事会全票通过赶下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也电气化，败也电气化
2015年，宝马集团研发董事迪斯收到大众汽车集团的教父、监事会主席皮耶希的邀请，出任大众汽车品牌的董事长。短短数月之后，大众“柴油门”事件爆发，连同当时大众董事长文德恩在内的诸多高管都受到牵连，文德恩辞职。而此时以外来者的身份入局的迪斯，反而成为背景最干净的高管。
加入大众后不久，迪斯主持了一次会议，讨论如何在柴油门之后恢复大众集团的名声。最后的结论是，要摆脱大众汽车“愤世嫉俗的污染制造者”名声，最好办法就是研发电动汽车。
2016年，大众急于摆脱柴油门事件造成的影响，加上特斯拉带来的全球汽车行业电动化之风，使得汽车帝国领行业之先，提出“2025战略”到2017年的“Roadmap E”，将电动汽车视为未来战略发展的核心部分，并立志到2025年成为全球电动汽车领域的引领者。
最迟至2030年，大众汽车集团的整个车型阵容将全部实现电动化。而在一众传统车企中，大众汽车电动车转型目标最为明确和果决。
上任初期雄心勃勃的迪斯
谁来带领大众帝国进行这样一个史无前例的变革？2018年，监事会锁定了迪斯这个外来的“和尚”。在担任大众品牌董事长期间，他领导大众品牌期间削减了三万多个岗位，节省了40亿美元成本，还砍掉了他的伯乐皮耶希的心头肉辉腾——这款叫好但不叫卖的大号帕萨特。
监事会或许看重了迪斯这六亲不认的性格，是德国版的王安石，在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的大众帝国里，没有派系色彩的改革派迪斯最有可能快刀斩乱麻，引领大众走上电动化。迪斯获得了大股东皮耶希家族的支持，执掌大众集团。
上台之后的迪斯果然不负众望，拳打脚踢，大刀阔斧地改革。他将大众集团旗下12个子品牌调整为量产、豪华和超豪华三大品牌部门，增加协同、减少层级和内耗。另外一项就是他对中国业务特别重视，特设中国业务区，亲自担任中国管理董事会负责人。
组织结构的调整只是达成目标的手段，而终极目标是他需要兑现“大众最迟2025年要超越特斯拉，成为全球电动汽车的领导者”。
然而，大集团转型都难逃路径依赖。电动车的投入初期，对哪家车企都是烧钱的买卖。而大众传统燃油车势力强大，也是公司利润的所在。更重要的是，电动车的零部件不到燃油车的一半，装配也更简单，所需的人工更少，电动化的必然结果是大量产业工人失业。
迪斯经常以特斯拉的生产速度和效率为标杆，特斯拉柏林工厂每辆车的生产时间只需10个小时。迪斯说：“我们茨维考工厂目前的水平是30多个小时，到2022年要降至20个小时。”
迪斯和大众工会领袖Daniela Cavallo
更高的效率必然带来更多的失业。2021年10月的大众监事会会议上，迪斯表示，如果大众的电动化转型太慢，可能需要裁员3万以化解成本危机。但电动化转型本身也会带来更多的裁员，这让改革者迪斯与大众工会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大众工会可是个狠角色。在负责批准关键战略决策的大众19人的监事会中，劳工委员会占据着九个席位。去年迪斯寻求合同延长，工会百般阻挠，最后在家族的支持下，达成了妥协：迪斯虽暂时保住了集团CEO的职位，但权力被极大地削弱，交出了大众汽车品牌负责人的帅印，在控制成本和裁员问题上他不再有一言九鼎的决策权。而其主要职责变成主管负责大众的软件业务CARIAD（Car. I Am Digital）——迪斯一手推动的大众汽车集团旗下的汽车软件公司。
智能软件成为压垮迪斯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了电动化，智能是汽车工业变革的另一个轮子。或者说电动化是智能网联的前提，一辆电动车未必智能，而智能的车必然是电动的。
迪斯带领下的大众取得了电动化的初步胜利。大众集团去年在欧洲的总销量为351.9万辆，同比下降2.7%，其中电动汽车的销量达到31万辆，同比增长了61.9%，并且成为了欧洲电动汽车市场的领导者。大众在北美也拿下了3.7万辆的成绩，同比增长了两倍，当然还很难撼动特斯拉的电动车地位。
尴尬的是，在中国市场，尽管ID.家族在6月交付量超过1.76万辆，同比增长107%，但5款车型合计仍比不上特斯拉1款车。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大众在智能网联软件方面落后了，没有跟上中国消费者对于汽车作为大号消费电子产品应有的对智能网联功能的期待。这方面的需求，中国引领世界风气之先。
改革者迪斯不会看不到智能网联的重要性，也不会看不到软件技术是大众的短板。他不止一次在采访中说：“（汽车）差异化、竞争力和客户体验的90%将取决于软件。设计、性能、品牌形象和营销都将发挥作用，但软件在整合中才真正占主导地位。”
2021年，迪斯提出要花300亿美元在软件能力建设上。在下课前不久，他还提出公司计划在中国进行大规模投资，聘请“数以千计”的软件工程师，也可以采用兼并收购的方式快速扩张，在为汽车配备最新数字技术方面追赶本地竞争对手。
但大众的智能网联转型之路却进行得很不顺利。2019年，大众基于全新电动化平台MEB打造的首款车型ID.3，投产就遭遇了软件问题而不得不SOP延期，直到2020年9月临近交付，才临时升级了软件系统，但系统问题不断。
尴尬的是，大众甚至连OTA这个最基本的问题都没解决好，2021年之前生产的ID.3必须先返回大众经销商处手动刷新固件，然后才可以支持后续OTA。今年1月，大众又宣布召回56000辆2020年7月之前生产的第八代高尔夫，修复影响信息娱乐系统和倒车摄像头的软件问题。大众拉垮的软件能力，还影响了新车的交付，已经导致多个子品牌如奥迪、宾利、保时捷等的电动汽车延期发布。
是迪斯不够努力吗？并不是。在软件方面努力追赶，他野心勃勃。他带领的CARIAD全球拥有约5000名工程师和开发人员，汇集了大众集团内部顶尖工程师。CARIAD的主要任务是开发量产型、高端型和统一可扩展三个软件平台。开发目标是到2025年，全栈技术有60%能够自主开发，到2030年全球有4000多万辆集团汽车使用CARIAD研发的产品。
但无奈CARIAD软件“问题实在太多，当然这也不是大众一家的问题。到目前为止，只有特斯拉成功地独立开发了自己的软件，包括大众汽车集团在内的所有其他汽车制造商，在向软件定义汽车转型方面，似乎都遇到了大问题”，德国汽车评论专家费迪南德·杜登霍夫说。
要知道，大众目前自研软件占比不到10%，短期内要实现60%的比例困难重重。首先，德国拥有最好的汽车工程师，但软件工程师的数量和能力与美国和中国都无法相提并论，大众的对策是，2020年7月，大众投资超过440万美元在总部所在地沃尔夫斯堡创办了非营利性编程学校，面向18-80岁的学员免费学习编程。（啥？还要从编程学起？那一边，马斯克听到这个消息笑了。
推特上被问及对于大众CEO迪斯离职的看法，他回答：“软件是通向未来的关键”
其次，这个在2020年才成立的迅速膨胀的部门，如何嵌入庞大的大众开发体系，怎样达到软硬件解耦，怎样保持开发进度的统一和资源的调配，这对于大众帝国而言，所有工程师都会感到不适应。2025年的宏伟目标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太激进了。
除了自研，2018年大众还和微软开展了针对数字化服务和移动产品的合作，最近又转头牵手博世合作开发L2/L3，这样的合作也显示了大众对于自研并没有十足底气。
CARIAD CEO 一语道出了大众困在软件中的根源：“转型是一个积极的过程，但这个过程中也会有很多的摩擦。甚至可以这样说，我们面临的转型中，20%是技术挑战，80%是企业精神变化和文化变化。”说白了，大家还没准备好和你好好玩。
7月的监事会，家族选择了和工会站在一起，让改革者迪斯下台。大众集团监事会主席汉斯代表整个董事会对赫伯特·迪斯表示感谢：“迪斯先生在集团转型方面发挥了令人印象深刻的能力，他不仅带领公司度过极其动荡的时期，而且还实施了全新的战略。”
我认为监事会的表态是中肯的，改革者迪斯提出的全新战略，这个战略对大众集团这个大象而言无疑是正确的。他也竭尽全力促成改变，引领了比较成功的电动化和依旧前路漫漫的智能化。但改革之难，其中滋味也只有迪斯才知道。大众换新帅并不是要否定改革路线，而只是让迪斯自己为改革中出现的失败买单。只是，换新帅就能成功吗？我们拭目以待。
近期热点活动
近期热点文章